不過，觀眾一看就知道大多都還是學生，大學生或碩士生之類的，真不知幕後有啥故事；例如，是不是有法學院的教授要學生看影片寫報告，或是不是有包場當作是上課……我這一個外人很難知道答案。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對第三屆殺人影展的人氣鼎盛感到意外跟驚喜。須知，在《廢死刑》這部電視影片裡面，侯貝˙巴丹鐵 (Robert Badinter) 的合作伙伴：律師菲利普˙勒梅禾 (Philippe Lemaire) 幫他在巴黎租了一個可以容納五百人的大場地，好能夠容納預計會前來聆聽侯貝˙巴丹鐵宣揚廢死刑理念的演講的觀眾；結果，看起來好像才來了三十多個人而已，這三十多個人裡面又有好幾位是刻意前來駁斥廢死刑理念的。侯貝˙巴丹鐵當場感慨地說：「要走的路還很長！」
其實，第一屆殺人影展（二○○四年十二月）我人也在現場當義工。那時是在總統戲院（現已停業），就在靠近西門町的中華路上，所以來看殺人影展的觀眾常爆多，尤其是晚上的場次還會爆滿。有些人來看殺人影展，純粹只是因為可以免費看電影，所以有不算少的退休女士、男士跑來當觀眾。也有些人既是純粹想來看免費的電影，也有點想放開腦袋、聽聽不一樣的聲音。有多少人會因為看了殺人影展的影片而變成贊成廢除死刑的人呢？周星星我認為一定是很少。因為，要能夠變成贊成廢除死刑的人，首重還是「閱讀」呀。
其實，也請各位不必太美化法國的電影影展的環境。法國各城市各式各樣的影展之多，若一一地從《電影筆記》條列出來的行事曆來看，絕對可讓台灣影迷瞠目結舌。既然各式各樣的影展多到不像話，哪可能每一個影展都能夠座無虛席？所以，用這樣的角度來看，依我之見第三屆殺人影展其實辦得很成功。昨天我看《死刑房的門前》，年輕觀眾居多，但當然也有年紀大的觀眾，而且是真的年紀很大；今天我看《廢死刑》，還是一樣以年輕觀眾居多，年紀很大的觀眾或中年的觀眾通通有，而且也還有法國觀眾跟瑞士觀眾（跟某位自稱是『地球人』的歐洲裔男性觀眾）在場看片。能夠把場地塞到看起來像是坐得滿滿的（但實際上還空了好些個座位），實在是不簡單。
但是，在第三屆殺人影展之外，我卻對整個社會的冷漠感到失望。這整個社會，可以對江國慶案毫不在乎，但又在政府曾宣示要廢除死刑時發羊癲瘋，瘋到甚至要殺害廢死刑人士或以看到廢死刑人士能夠被殺害為樂。
我們這個社會，也就是台灣社會，欠缺明確的人權價值。也欠缺明確的精神領袖。法國可以說他們有維克多˙雨果 (Victor Hugo)、尚˙喬黑斯 (Jean Jau-rès)、喬治˙克里蒙梭 (Georges Clemenceau)、阿耳貝˙卡繆 (Albert Camus) ──或現在也有侯貝˙巴丹鐵──，我們台灣就是欠缺文化圈或政治圈的阿耳貝˙卡繆。
我周星星目前的地位絕對不如維克多˙雨果、阿耳貝˙卡繆，也很可能永遠都不如他們跟米歇˙傅柯 (Michel Foucault) 跟賈克˙德希達 (Jacques Derrida)。但，我樂於當一位見證人：自第一屆殺人影展開始，我就在密切觀察台灣社會對於死刑問題的反應。
我們這個社會，也就是台灣社會，如果始終有高達九成的人反對廢除死刑的話，當然也就不會有那種把誰誰誰當作精神導師的文化。
以我周某人的部落格為例，平常一天的人氣流量大約是八百多或九百多，平均一篇網誌的人氣大約是一、兩百，資訊性質的會再往上增，談哲學或硬知識的會再往下降。介紹《廢死刑》劇情的跟評論《廢死刑》影片的網誌，撐了好幾天，才大約是八十（點閱人氣）。如果不以我周某人的部落格為例──那也真夠怪了，最熟悉《廢死刑》的真實故事、相關影評、相關法國卡司的影評人就是我周某人呀──，各位很難想像到底我們這個社會（也就是台灣社會）能在乎殺人影展、能在乎廢死刑議題到什麼程度。
因為，隨便問一問都可以知道：到底是知道陳子璇相關的（一整套的）新聞的台灣人比較多，還是知道有第三屆殺人影展的台灣人會更多？絕對不是很單純地是前面那一整套的新聞佔據的版面比較多，而是，絕對是：台灣人本來就對廢死刑議題不感興趣。當然就是因為台灣人對廢死刑議題不感興趣，才會讓媒體不刊登相關的辯論論據呀。
所以，為什麼我要說我的硬知識網誌都沒什麼人在看呢？因為「台灣人本來就對廢死刑議題不感興趣」。既反映在主流媒體上，也反映在本部落格上。
日記 le mercredi 13 octobre 2010
Je viens de perdre une amie potentielle, j'en ai déjà perdu une, et je vais peut-être en perdre une autre.
Décourageant pour la v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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