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瓜塔里的父親路易˙瓜塔里 (Louis Guattari)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就已經變成是工廠老闆,再加上經歷了被德國納粹佔領的四年,所以路易˙瓜塔里已成為忠實的戴高樂派 (gaulliste) ──這意謂追隨夏勒˙戴高樂 (Charles de Gaulle) 的立場,也就是強調愛國(愛法國)的民族主義右派。

根據弗杭蘇瓦˙多斯 (François Dosse) 所敘述,費南˙烏黎 (Fernand Oury) 創辦的「青年教育中心」(Auberges de jeunesse, AJ) 培養出不少日後出名的歌星跟演員,例如日後以執導《鈕釦戰爭》(La Guerre des boutons, 1962) 而成大器的伊夫˙侯貝 (Yves Robert),就是出身自 AJ 的學生。菲利克斯˙瓜塔里大約也是在這個時候,十四、十五歲的時候,交了一個女朋友阿妮可 (Annick),年紀比他大一些,還把她帶回家;但菲利克斯˙瓜塔里的母親並不喜歡那個女孩子,這段戀情終告結束。 [1]  

一九四五年的時候,菲利克斯˙瓜塔里進入庫伯瓦 (Courbevoie) 市──周星星曰位在巴黎市西郊,離巴黎市非常近;其西北方就是路易˙瓜塔里的工廠所在地拉軋亨內-哥倫布──的保羅拉琵中學(高中)(lycée Paul-Lapie) 就讀,高三的時候又再進入巴黎市內的名校孔多塞中學(高中)(lycée Condorcet) 就讀,成績都很好。一九四八年七月菲利克斯˙瓜塔里在孔多塞中學通過他的中學會考,選考的組是哲學跟科學。

菲利克斯˙瓜塔里在一九四六年的時候,參加了由費南˙烏黎主辦的阿爾卑斯山之旅──實際上是在 Aubier-le-Vieux 度假──,認識了跟他住在(拉軋亨內-哥倫布)同一條路上──老鷹路 (rue de l'Aigle) ──的鄰居蜜許琳˙高 (Micheline Kao),她是華裔工人之女。當時菲利克斯˙瓜塔里十六歲,蜜許琳˙高十四歲,他跟她說他對她有永恆的愛。蜜許琳˙高回憶說:「我記得有一個男生,很喜歡裝大人。他故意抽煙斗給大家看。」 [2]  蜜許琳˙高太年輕,不願意接受菲利克斯˙瓜塔里的追求,但維持著拉軋亨內-哥倫布的好鄰居、好朋友的關係。

通過中學會考後,菲利克斯˙瓜塔里雖然想唸哲學,但他哥哥尚 (Jean) 建議他唸藥學。一九四八年七月菲利克斯˙瓜塔里 Bécon-les-Bruyères ──周星星曰這是某一塊小地區的稱號,由庫伯瓦 (Courbevoie) 市的 Bécon 地區跟周圍城鎮的 Les Bruyères 地區共同構成,現有一火車站就叫作 « Bécon-les-Bruyères » ,位在巴黎市西北郊──學習藥學,但他無聊到死,提不起勁唸書,第一年的期末考被當掉。他哥哥建議他再重修一年,但情況並沒有變得更好。菲利克斯˙瓜塔里開始有念頭想去考公務員,他以為如果這樣的話,他的經濟狀況才會有保障。 [3] 

菲利克斯˙瓜塔里在一九八四年的訪談(Ève Cloarec)中回憶說,有一年──應該是一九五一年──他在外遊蕩了兩天才回到家,見到正在家門口剷雪的父親,他父親問他為什麼要中斷學業,菲利克斯˙瓜塔里回答說他對藥學沒興趣;他父親又再問他那他想唸什麼,他才說他想去索邦大學 (Sorbonne) 唸哲學;他父親很不以為然,但菲利克斯˙瓜塔里卻認為他周圍的人都已經知道他想唸哲學,他父親卻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4]  菲利克斯˙瓜塔里於一九五一年夏進入索邦大學唸哲學。


[1]   同上。

[2]   同上,第 40 頁。原註釋是蜜許琳˙戈伊耶(高) (Micheline Guillet (Kao))  1984 9 20 接受  Ève Cloarec  的訪問。

[3]   同上,第 39 頁。

[4]   同上, 40 頁。原註釋是菲利克斯˙瓜塔里 1984 8 23 接受  Ève Cloarec  的訪問。


同樣是在一九五一年,被菲利克斯˙瓜塔里追求良久的蜜許琳˙高,終於「讓步」(céder) [1]  答應當菲利克斯˙瓜塔里的女朋友(算起來,菲利克斯˙瓜塔里已約二十一歲,蜜許林˙高已約十九歲);然後,一九五二年,菲利克斯˙瓜塔里搬到蜜許琳˙高她家住。蜜許琳˙高的父親為了給這對情侶多一點的空間,就把一樓空出來給他們用,菲利克斯˙瓜塔里還把他的鋼琴、一堆書都搬過來了。若只是菲利克斯˙瓜塔里搬出去住,這還算是小事;但搬到同一條路的另外一個家去居住,這可讓瓜塔里父母──尤其是母親──感到不快。菲利克斯˙瓜塔里的哥哥尚˙瓜塔里說到:「高先生(蜜許琳˙高的父親)還會把早餐送到他們床上!」 [2]  高先生幾乎把菲利克斯˙瓜塔里當作是自己的兒子。為此,菲利克斯˙瓜塔里的母親跟蜜許琳˙高相處得很不愉快,菲利克斯˙瓜塔里都有寫在日記裡。蜜許琳˙高是華裔工人之女,在一九五○年代應該是很刺眼的角色吧。


[1]   同上。

[2]   同上。


菲利克斯˙瓜塔里抱怨說學那些他一點都不感興趣的藥學,讓他沒辦法再專心地寫東西──純粹只是想寫寫東西而已。他說他無聊時能把某一本卡繆 (Camus) 的書整本抄完一遍。等到他進入索邦大學,他開始認真地閱讀沙特 (Sartre) 的《存有與虛無》(L'Être et le Néant)。一九五二年時,菲利克斯˙瓜塔里已經開始在他的日記裡一章一章地評論《存有與虛無》。他也寫過:「太棒了 (Magnifique),太棒的 E.N. (《存有與虛無》(L'Être et le Néant))了。我把我用綠色鉛筆圈出來的段落再閱讀幾遍,我為此覺得高興,這樣做把我這個人搖醒了。」 [1]  菲利克斯˙瓜塔里在一九九○年的《解放報》(Libération)說到:「沙特對我來說,簡直就像歌德 (Goethe) 或貝多芬 (Beethoven) 一樣的作者:要嘛全都要拿,不然就全部都不要。……我寧願跟著他一起錯,也不願意跟著黑蒙˙阿宏 (Raymond Aron) 一起對。」 [2] 


[1]   同上,第 42 頁。原註釋註明的是菲利克斯˙瓜塔里他 1952 10 24 號的日記。

[2]   同上。出自《解放報》(Libération 1990 6 23-24 號。  


以上是在弗杭蘇瓦˙多斯的書中第一章。
(原發表日期:2010 9 24 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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