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還是這樣想。我常常跟朋友說:「其實,我滿想得個癌症,趕快脫離這個我討厭的世界。」嚇壞不少我的朋友,紛紛問我腦袋燒壞掉了沒有?為何如此胡思亂想?其實,不必為我緊張。我會把我的「仇視現世」──簡稱為『仇世』──理念,寫成小說讓大家看。

大衛˙林區 (David Lynch) 的片你看了沒有?賈克˙歐迪亞 (Jacques Audiard) 的片你看了沒有?類似這樣的問題,可無限制地一直擬下去,問到任何影評人都想投降認輸──或動怒。影評人就是要看過三千部電影嗎?天啊,三千部到底是多少部呀?弄到最後,就是我也不在乎大衛˙林區、賈克˙歐迪亞了──的確很多人、很多台灣觀眾不在乎賈克˙歐迪亞到底是誰以及他拍過哪些影片──,到最後我根本不在乎「電影」這回事了。

像我,我看過賈克˙歐迪亞的每一部片──一般台灣觀眾大概只能看到賈克˙歐迪亞的《唇語驚魂》、《我心遺忘的節奏》、《大獄言家》──,我正準備撰寫研究賈克˙歐迪亞的專書。但是,既然沒有人認識跟在乎賈克˙歐迪亞,寫賈克˙歐迪亞的專書能幹嘛?既不能賣,說不定還根本出版不了。但是,你錯了;現在是電子書的時代,很多知識/或研究不一定非要出版/印刷出來才叫作知識/或研究/或作家的地位。

你可以不認識或不在乎賈克˙歐迪亞是誰,你也可以不認識或不在乎柏拉圖 (Platon) 是誰。賈克˙歐迪亞跟柏拉圖,一個是電影、一個是哲學,你都可以不在乎。

就像會有「大衛˙林區的片你看了沒有?」、「賈克˙歐迪亞的片你看了沒有?」之類的問題,也一定會有「德勒茲 (G. Deleuze) 的書你看了沒有?」、「普魯斯特 (M. Proust) 的書你看了沒有?」之類的問題。我自己──至此已經算──是賈克˙德希達的書迷,我摸得出來我的朋友誰可能會對賈克˙德希達感興趣。也許就是沒有。到最後,其實就是:沒看過德希達,又怎樣?

對,「沒看過ㄨㄨㄨ,又怎樣?」成為精神的最大墜落/跟墮落。

我自己是晚熟的哲學讀者,討厭現象學;但又會因為阿多諾 (Th. Adorno) 的關係、德希達的關係,想看一看胡塞爾 (E. Husserl) 跟海德格 (M. Heidegger) 的書。但焦慮到極大點時,我仍可兩手一攤說:沒看過ㄨㄨㄨ,又怎樣?」我沒看過的書多得哩!到最後,人要嘛經營一個「名號」,要嘛就經營一個事業賺「錢」。或沈迷在「性愛」跟性幻想裡頭:Baiser ou baisée, ergo sum.

日記 le vendredi 16 avril 2010

最近又看了好幾部電影,也隨便翻翻好幾本書的好幾頁,感慨。其中一本是皮耶˙布迪厄 (Pierre Bourdieu) 編的一千多頁的書,半夜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就順手拿起來看。感慨有這麼多「可能的」知識我都還沒有接觸到。

以前,因為大學所學的關係,我對文化社會學產生高度的興趣,很自然地就從別人條列的書目認識到皮耶˙布迪厄。那時候我看不懂法文,只知道 « distinc-tion » 這個字的定冠詞要用 « la » 而已。如今,我已經能夠直接用法文閱讀皮耶˙布迪厄,我卻對他的社會學著作喪失興趣了。

喪失興趣是好事,不是壞事。喪失興趣就能夠對某些書不再有想要閱讀的慾望,這當然是好事,因為被列在「必讀」的書籍就因此又少掉好幾本。但說我對皮耶˙布迪厄喪失興趣,並非是我永遠不會再閱讀皮耶˙布迪厄;這是兩回事。事實上,我還是把皮耶˙布迪厄列為必讀。沒什麼:我喜歡拿起午夜出版社 (les éditions de Minuit) 出版的法文書、拿起來閱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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