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算是迎新影展,主題是什麼我全忘光光的迎新影展。有一部片叫作《四百擊》,光是片名就很吸引人,因為我搞不太懂一個阿拉伯數字跟一個莫名其妙的單位有何關係。那是禮拜一中午,十二點半準時放映《四百擊》。我猜我一定沒吃中餐,就去藝文中心排隊了。既然選擇跑去看《四百擊》,至少已有個心理準備:片子演完後,應該不會影響到下午第一節課。

如果我的記憶在十八年半過後沒有出差錯的話,這一場《四百擊》,藝文中心是爆滿的:粗估也有兩百多位觀眾。那是用錄影帶投影出來的《四百擊》,我深深地被我完全聽不太懂的法文劇情吸引進去。那個結尾,男主角看著觀眾就定格下來,讓我幾乎不想起身離去。

但是,我開始擔心另外一件事了:那個二字頭的教室,到底在哪裡呢?因為,我連二字頭的建築物在哪裡,我都不知道。我慌了。我一路從山上走到山下,最後還是跑去系辦公室問助教說二字頭的教室在哪裡。喔喔喔……好,也許我找得到。等我真正地找到二字頭的教室,第一眼就讓我嚇了一跳:從門上的窗戶望進去,裡面全是安靜無聲的我的同學在看著我;好吧,我的第一句話還是向張老師說聲「對不起」,然後才踉踉蹌蹌撞了幾張桌子走到最後面找一個位子坐。大一上的第一堂課,我就已經遲到了二十分鐘。都是被《四百擊》害的。

當然,現在的我一定會苛責以前的我白目、爛喀,因為,為了避免爆出找不到教室的差錯,實際上應該先預演一下尋找該教室的過程才對──說我沒被校級軍官操過就自動地學會如此能力,絕對是不真實的。

後來,我也沒去看迎新影展的其它部片。《四百擊》讓我很窘,所以我一直記得這件事。還有,《四百擊》也曾讓我跟新同學說:「以後我要去法國唸書。」但其實當我(大一的時候)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並沒有認真地想到話裡面的真意──去法國唸書;因為我之前的生活圈、生活條件並沒能讓我能夠直接想到話裡面的真意的可實踐性。繞了一大圈,我終究還是去了法國,書架上擺著一本 Antoine Doinel 歷險劇本。

Merci aux 400 cou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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