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霍克斯 (Howard Hawks) 不朽的經典《赤膽屠龍》(Rio Bravo, 1959) 裡面也有一位酒鬼:由狄恩˙馬丁 (Dean Martin) 所飾演的副警長 Dude ──警長約翰˙強斯 (John T. Chance) 由約翰˙韋恩 (John Wayne) 飾演──就是因為感情失意,才沈迷在酒精中。為了要喝一杯一美元的威士忌,狄恩˙馬丁必須在一個瓶子前面屈膝、放低姿態,然後大家往那個瓶子裡面丟一些零錢。霍華˙霍克斯的設計是前所未見地傑出,因為這兒裝進尊嚴(自尊)、羞辱跟羞愧的情緒,以及自信心、決心、毅力等等的意志力,讓 Dude 這一位副警長顯得是非常非凡的酒鬼。讓我們來看一段《赤膽屠龍》精采的片段(狄恩˙馬丁被大家羞辱):
《經典老爺車》的華特(伊斯威特)似乎天天都在喝啤酒;但華特(伊斯威特)把喝酒當成是很愜意的嗜好,既不讓男主角他自己喝醉、失態,也讓喝光每一罐啤酒的男主角找到藉口跑到隔壁家作客──而且當天剛好是他的生日,他才剛趕走他自己的兒子跟媳婦。當二十七歲年紀輕輕的神父來到他家討論是否應該要復仇,華特(伊斯威特)也是問神父要不要坐下來喝酒;氣氛緊張、不安,神父此時願意喝啤酒舒壓。
在西部片裡面,喝酒──通常是烈酒威士忌──的同時,旁邊常擺著一把來福槍(長槍)。
旅館
根據今天對「旅館」一詞的理解,我們會以為旅館只提供住宿的房間而已。但是,在西部片裡面,旅館的一樓就是酒館,很像中國式的客棧──例如《威龍闖天關》。所以,旅館跟酒館在西部片裡面幾乎是合成在一體的地點/空間。
伊斯威特的《殺無赦》(Unforgiven, 1992) 還可提供給當代觀眾另外一種類型、另外一種用途的地點/空間:妓院。由於二樓(或以上)的房間常有一扇大窗戶面對道路,所以這扇窗戶常故意擺放愛看閒事的婦女──或街道上有危險就關上窗戶(這個關窗戶的動作真是經典!),或就是充當逃亡的出口;《殺無赦》就是。
剛才之所以提到「旅館」是因為之前的「酒鬼」會跟「酒館」聯想在一起,然後「酒館」又會跟「旅館」結合在一起;但《經典老爺車》裡面就沒有這麼典型的西部片式的旅館。《經典老爺車》裡面有酒館,但已經是現代意義的酒館,伴隨撞球桌、點唱機相關設備的休閒娛樂場所。
槍枝
槍枝當然是西部片裡面的主角、主要配備。沒有槍枝的話,就不會再有西部片這種類型電影了──否則就只會是古裝片而已。
所謂的「西部英雄」,通常是在西部片裡面很會使用左輪手槍的牛仔。之所以是四十五釐米的左輪手槍 (Colt 45) 而不是來福槍(長槍),是因為它本來被插在腰際,但比誰最快把它拔出來並射擊(可連射六發子彈),已成為西部片最最經典的畫面──來福槍因為長度的關係,絕不可能在物理學上贏過左輪手槍的輕便性。
周星星我不是很懂槍枝──只認識現在陸軍正在使用的步槍跟機槍──,但根據《西部片》(Le Western) 這本書所說的,西部片不只僅出現 Colt 45 而已,連一次只能裝一發子彈的 Forsyth 跟一次能裝兩發子彈、殺傷力強大的來福槍 (Rifle) ──以上都是長槍──都有,手槍如 Stingy Gun 或 Derringer ──挺怪異的手槍──都出現過。
華特(伊斯威特)在《經典老爺車》用一次能裝兩發子彈、殺傷力強大的來福槍嚇過「陶」(Thau) 跟某一位幫派份子,但也曾拿出一把手槍。能擁有槍枝的男人,要嘛是幫派份子,要嘛就是要當英雄主角的人。因為美國可合法擁有槍枝,這讓現代人可以具備西部英雄的典型形象。
攻擊
在西部片裡面,「攻擊」依種族可分兩類:一種是印地安人攻擊歐洲裔的美國白人,另外一種是美國白人之間的武力鬥爭。前者很好理解,印地安人攻擊車隊是典型案例,連帶地讓《臥虎藏龍》也能安插這一種案例的劇情(搶新娘或洗劫財物);後者的次類型不少,變得比較複雜,但至少還有攻擊火車、攻擊善良人家、攻擊警長辦公室、搶銀行等等比較知名的案例。
《經典老爺車》的攻擊場面,很明顯來自一個幫派對一戶善良人家展開攻擊──用槍枝掃射建築物。挑釁跟警告的意義居首,並非是絕對要殺人至死。
強暴
雖然現在比較文明的稱法是「性侵」,但強暴、強姦──男人強暴女人──依舊是通用的俗稱。在西部片裡面,幾乎完全不可能讓「攻擊」或「強暴」或「謀殺」這三種暴力行為全都欠缺。只要先有「攻擊」或「強暴」或「謀殺」其中之一,就能再安排復仇行動。
《經典老爺車》先有「攻擊」再有「強暴」,就不必安排罪孽更重的「謀殺」了。但當然,我們當然可以質疑《經典老爺車》的劇情設定:「陶」的表哥以及他們那一個幫派,如果他們早一點罷手、放過「陶」的話,華特(伊斯威特)就不用事先擬好遺囑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誰還要來看《經典老爺車》?所以,「暴力」是準西部片必備的元素,甚至周星星我老調再重談一次:沒有暴力就沒法構成電影。只是,這兒的「強暴」,安排得會不會太過份了一些?須知:讓一位活潑異常的女孩子突然地喪失活潑的個性,這真的──或這樣的安排真的──很暴力。所以,華特(伊斯威特)才必須冷靜地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復仇方法。
幫派
幫派應分兩邊:一邊是刻意被安排成是壞人的幫派,另外一邊是刻意被安排成是好人的幫派,例如最有名的兩位人物:比利小子 (Billy the Kid) 跟傑西˙詹姆士 (Jesse James)。《西部片》這本書寫說,傑西˙詹姆士在十九世紀末期死亡後,二十世紀初就竄起另外一種類型的非法狂徒:艾爾˙卡彭 (Al Capone)。
《經典老爺車》當然安排了一個壞到毫無道德的幫派;但問題其實更複雜,周星星我把它留到下一篇(也是最後一篇)網誌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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