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是台灣跟法國比,以及台北跟高雄比,數據跟數據互相作比較只會得出比較膚淺的現象描述而已。例如,台灣人購買的書比法國人少,台灣人購書的預算也比法國人少(換算過國民年收入水準後),或台北人購買的書比高雄人多,台北人購書的預算比高雄人多……知道這樣又怎樣?更複雜的,就在「購書」跟「閱讀」的結合比例。

例如,周星星我向來是「購書」量大於「閱讀」量。我也相信全世界有很多人都跟我一樣。當我還是高中生時,我的「購書」量加加減減跟「閱讀」量差不了多少。當我還是高中生時,我就已經讀過《湖濱散記》、《白鯨記》、《荒野的呼喚》。當我上了大學,我的「購書」量就愈來愈大於「閱讀」量。為什麼會這樣呢?

做研究的人都知道:從參考書目著手,你可以從一本書輻射出十本、一百本到一千本的潛在的「購書」量──或潛在的「閱讀」量。某些(或真的有很多)十六、十八年前我就已經購進的書,我從未閱讀過一頁。十六、十八年過後,我對那幾本書已完全喪失興趣。可是,我又捨不得丟;於是,我兩個牆壁全都是書,有一面牆一直到天花板全都是書。幸好九二一大地震時,那兩面牆的書都沒有被震下來。

「購書」大於「閱讀」,但為何還持續購書?難道,「閱讀」是很難被刺激起來運作的行為嗎?拿起一本書來看,馬上就想死、想趕快去睡覺嗎?

先不管;未來會再管。當「購書」一直大於「閱讀」,我從未見過有哪一位社會學家、統計學家作過類似的調查、研究,看「購書」大於「閱讀」的比例大概會有多少。如果「購書」大於「閱讀」一百倍,這只是讓「購書」這行為養活出版市場而已,讓「購書」的本數跟金錢數變成是可以被計量的數據而已;這跟實際的「閱讀」狀況仍有大落差。

所以,「購書」跟「閱讀」結合在一起看,才好玩。

日記 le vendredi 26 février 2010

因為立法委員吳育昇在立法院質詢法務部長王清峰女士,導致禮拜三(二月二十四號)的《聯合報》大幅報導台灣的死刑狀況。當天晚上,東森新聞台的「關鍵時刻」就針對《聯合報》的報導,再繼續作成陸正案的專題。我自己完全是隨便亂轉台、不小心看到的,看完後既是嘆息、又是無奈得憤怒不起來。

其實,早在這一集「關鍵時刻」播出來的前幾年(大約是兩、三年前),我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因為,一旦──在未來──法務部的廢除死刑法案送到立法院之後,必定會引起轟動全台灣的大辯論(不會有旗鼓相當的大辯論,只會有一面倒地反對廢除死刑的叫囂),各電視台新聞、談話節目也一定會一面倒地反對廢除死刑法案。這是我對台灣的認識;台灣的水準就是這樣。同樣地,我也早預料到平常根本沒針對這個議題作過功課的記者、媒體人,會在一窩蜂地搶先製播反對廢除死刑法案的電視節目時,露出他們極度無知、愚蠢的那一面。那一集的東森「關鍵時刻」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一集的東森「關鍵時刻」讓我看到台灣的恐怖、台灣人的恐怖。那一集的「關鍵時刻」,竟瀰漫一股「反對真相」的氣氛。以蘇建和案為例,在那一集的「關鍵時刻」,蘇建和案不再是台灣的冤獄事件,蘇建和案竟變成是「在人權份子介入下,原先是四個死刑被弄成只剩下一個死刑(但當然該敗類早已被槍決)」的不正義現象!所謂的資深記者溫紳提到:當年在台北市為蘇建和等三人用黃絲帶聲援的靜走(或遊行),竟變成是另外一個蘇爸爸默默地不被重視的事件!根據溫紳所說,該位蘇爸爸的女兒被惡徒謀殺,所以那位蘇爸爸在那個場合默默地抱著自己的女兒的大頭照,默默地站在那兒。但,為何要默默地站在那兒呢?聰明如各位,豈會不知道那位蘇爸爸是要在用黃絲帶聲援蘇建和等三人的場合上反對廢除死刑!但是,溫紳突然這樣一講,到底他這樣一講的用意為何呢?那一集的「關鍵時刻」觀眾又怎樣以為呢?可是,為什麼聰明如我周星星也者,馬上就看到這兩件事風馬牛不相及嘛。蘇建和等三人根本是冤獄,跟那位蘇爸爸完全無關吧。

同樣地,陸正案也是棘手的懸案,遲遲無法交出最具有說服力的真相。陸正的父親陸晉德先生,是那一集的「關鍵時刻」最重要的一位來賓。我們反死刑人士,絕非敵視陸晉德先生,或以陸晉德先生為敵;但是,陸晉德先生的說法,實在毫無說服力。沒錯,陸晉德先生哭了、流眼淚了,「關鍵時刻」導播馬上教攝影師 zoom in 到陸晉德先生臉部的大特寫,非常感人。但是,被感動的觀眾,到底有誰會理性地問:陸晉德先生提出了哪些具有說服力的證據?當辯方提出說警方曾刑求邱和順(及相關人等)時,陸晉德先生竟然拿一、兩張照片向觀眾說「你們看看,這樣哪裡有刑求呢?絕對沒有刑求這回事。」我開始懷疑全台灣正在看該台電視的觀眾,只有我周星星最聰明、最冷靜、最理性。陸晉德先生一表人才,斯文人一位,警方絕對不會把任何案件的任何嫌疑放在他身上。但是,萬一他遇上惡名昭彰的汐止分局警員(影射蘇建和案),陸晉德先生絕對會承認任何所有案件,包括去璩美鳳她家裝針孔攝影機也都是他幹的。就是因為他是斯文人一位,所以他將永遠無法體會在錯誤時間、在錯誤地點誤入陷阱的非斯文人的遭遇。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他們的遭遇,可曾是那一集的「關鍵時刻」的任何一位觀眾關心的事?

邱和順說他曾遭警方刑求,所以他的自白書無效。拜託,不要只有周星星我是最清醒的一位:在這種情況下,就只能夠有兩種可能性而已:第一是邱和順他的確是陸正案兇手,但他也的確遭到警方刑求;第二是邱和順他的確不是陸正案兇手,然後他也的確遭到警方刑求。不管怎麼樣,警方/或檢方居然提不出別的具體證據證明邱和順就是陸正案的兇手;基於無罪推定原則,邱和順當然應無罪被釋放。最賤、最可惡的人是誰?當然不是律師或人權鬥士,而是台灣米蟲:警方/或檢方。辦案不查證據、不蒐證據,製造社會困擾,不是台灣米蟲嗎?

陸正案是讓人痛心的案件,我們全都站在陸晉德先生這一邊。但是,陸正案的兇手是否就是邱和順等等一打人,須要大家所有公民密切地注意。但是,那一集的「關鍵時刻」,是把邱和順等等一打人當作是毫無任何疑慮的兇手、當作是整個節目的前提,恐怖。把司法正不正義用陸正案從最初有四個死刑到現在變成是只有一個死刑來暗喻,這是無恥。

劉寶傑問溫紳:「殺人償命,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溫紳說:「沒錯,其實中外皆如此。」唯一看似比較冷靜的來賓,似乎只有黃光芹女士。但她說得不多,不知她實際立場為何。

非常恐怖。假設那一集的「關鍵時刻」有五十萬個觀眾的話,我真的懷疑我自己是唯一一位最清醒、最分得清楚是非的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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