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比亞德是克里尼亞斯(Clinias)的長子,大約在西元前四百五十年生於雅典,西元前四○四年卒於梅利撒(Melissa),是希臘政治人物,曾任雅典將軍。蘇格拉底,我們都知道他是在西元前三九九年被判死刑、服毒而死。

周星星我非常感謝許小姐,將呂克˙布黎松(Luc Brisson)主編的《柏拉圖全集》(Platon. Œuvres complètes, 2008)從巴黎帶回台北。此《柏拉圖全集》大致依照拉丁字母順序ABCDEFGHIJKLMNOPQRSTUV……從 Alcibiade(阿西比亞德篇)編排到 Sur la Vertu(論德性)……共兩千兩百多頁;連柏拉圖的偽作跟疑作都編排入內。周星星我就是根據這一本《柏拉圖全集》從《阿西比亞德篇》開始閱讀起。

《阿西比亞德篇》在《柏拉圖全集》中較不知名;近三十年來,透過米歇˙傅柯(Michel Foucault)的驚人的影響力,例如他(米歇˙傅柯)藉由閱讀《阿西比亞德篇》才開始展開他的自我修練的技藝(les techniques de soi)的研究,才再讓《阿西比亞德篇》成為必讀的一篇柏拉圖對話錄──而且不算太長。另外有一篇更短的《阿西比亞德續篇》(Second Alcibiade),根據研究應是可疑之作,可能不是柏拉圖的原作。

《阿西比亞德篇》是這樣開始的──────

蘇格拉底:克里尼亞斯(Clinias)的兒子呀(指阿西比亞德),我想,你應該是很驚訝我曾經是你的第一個愛人卻也是唯一的一位還沒有棄你而去的男人,因為──看起來其他你的愛人們早已遠走高飛;但是還有,這麼多年來我都沒向你說過一句話,其他人則是一直纏著你聊天、讓你厭煩。為什麼會這樣,原因可能不太符合人性,因為這可能是某一個惡魔造成的,你要在許多年之後才可能懂得他的威力。……

蘇格拉底一句話會講很多、很久,但至少從這第一段我們可以得知:蘇格拉底跟年輕、英俊的阿西比亞德應有一段──從今天的觀點看來──同性戀戀情。我想,這就是為什麼米歇˙傅柯會被《阿西比亞德篇》深深地吸引住吧。

(上一節原發表日期:二○一一年六月三十號)

柏拉圖(Platon)的《阿西比亞德篇》(Alcibiade)大概就是以蘇格拉底(Socrate)一直質問阿西比亞德(Alcibiade)作開場、以蘇格拉底跟阿西比亞德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貫穿全場。蘇格拉底聽說阿西比亞德即將要在雅典大會堂提出建言,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他(阿西比亞德)是否自認為比其他的雅典人更懂事,所以才敢提出建言?(106c)阿西比亞德說「是」,隨即引發蘇格拉底一連串的質問。

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他(阿西比亞德)自認為比其他的雅典人更懂事;請問他(阿西比亞德)之所以能夠懂事是因為他跟別人學習,還是他(阿西比亞德)自己自學而成的?

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有沒有可能,在自己並不想學習的情況下、也在自己並不想自己去尋找答案的情況下,就能夠學習到跟尋找到我們想要懂的事?(106d)阿西比亞德說「不太可能」。

在此,蘇格拉底區分出兩種求學途徑:

一,跟別人學習;
二,自己自學而成。


蘇格拉底虧阿西比亞德說,他(阿西比亞德)會的東西他(蘇格拉底)差不多都知道,例如他(阿西比亞德)會識字、拼字(alphabet)、會彈西塔琴(la cithare)、會格鬥武術(la lutte)──除非他(阿西比亞德)偷偷地又在外面別的學堂偷偷上課。蘇格拉底說,至少他(蘇格拉底)還知道阿西比亞德不會吹笛子;因為他(阿西比亞德)也不想學吹笛子。(106e)

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難道雅典人是要向他(阿西比亞德)徵詢拼字的意見嗎?阿西比亞德回說當然不是。蘇格拉底跟阿西比亞德說,如果有一位建築師他的建築專業就是阿西比亞德不具備的,則不管那位建築師是高還是矮、是帥還是醜、家世顯赫還是寒酸,那位建築師就一定能夠比阿西比亞德針對建築專業提出更好的建言。(107b)阿西比亞德同意蘇格拉底的見解。

所以,蘇格拉底認為:不管專業領域是哪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提出建言的人是不是懂事,而不是提出建言的人是不是有錢/富裕。

至此,又可歸納出蘇格拉底對公民參與公共事務的見解:

一,術業有專攻;
二,專家不怕出身低。


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說:雅典人在大會堂討論的事務,是不是包括要決定說要跟誰誰誰維持和平關係、要跟誰誰誰打仗並且還得決定說該怎麼樣打仗?阿西比亞德說的確是如此。(107d)

蘇格拉底再問阿西比亞德:如果雅典人決定要跟某些人打仗,不管是要用身體對抗身體的方式格鬥,還是要用徒手功夫來對抗,他(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說雅典人應該要向他(阿西比亞德)請益,還是說向一位體育教練(pédo-tribe)請益會更好?阿西比亞德回答蘇格拉底說還是向一位體育教練請益會更加好。(107e)

接下來,蘇格拉底的語氣趨於嚴厲;他(蘇格拉底)跟阿西比亞德說:針對某些議題,他(阿西比亞德)可能自以為/假裝很懂那些議題,於是想要針對那些議題提出建言,但其實他(阿西比亞德)只是自以為/假裝很懂那些議題而已,其實他(阿西比亞德)根本提供不出什麼具體的答案。蘇格拉底問阿西比亞德:如果是這樣,他(阿西比亞德)不會臉紅嗎?這樣對他(阿西比亞德)來說不是很羞恥嗎?阿西比亞德非常同意蘇格拉底的說法。(108e-109a)

蘇格拉底要阿西比亞德繼續想:當我們要跟誰誰誰維持和平關係或要跟誰誰誰打仗,到底有什麼「更好的東西」( « meilleur » )是被我們考量進來的?阿西比亞德問蘇格拉底說:是不是我們把一面認作是「正道」(le juste)並且把另外一面認作是「不正道」(l'injuste)?蘇格拉底說:沒錯,正是如此。(109b)

周星星譯註:關於「正道」(le juste)跟「不正道」(l'injuste)的譯名……跟翻譯方式/翻譯考量,原本應是形容詞的 « juste » 可被翻譯作「公平的」、「公道的」、「公允的」、「合宜的」,其相反詞 « injuste » 就可被翻譯作「不公平的」、「不公道的」、「不公允的」、「不合宜的」。由此而生名詞曰 « justice » ,一般被翻譯作「正義」;但其實就是實踐「公平的」、「公道的」、「公允的」、「合宜的」的道理才會被稱作「正義」。如果把 « juste » 跟 « injuste » 的意義化為兩相對立的概念,就可以被當作是名詞,所以才會通通再加上陽性定冠詞 « le » ,才會寫作 « le juste » 跟 « l'injuste » !!

(上一節原發表日期:二○一一年七月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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