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歷史學家喬治˙杜梅齊(Georges Dumézil)在一九五四年的時候正在找
人要派去瑞典當法文教師,米歇˙傅柯的朋友哈武˙居黎耶 (Raoul Curiel)
在一九五四年四月的時候把米歇˙傅柯的大名建議給喬治˙杜梅齊。一九五
四年十月十五號,喬治˙杜梅齊寫信給米歇˙傅柯建議他去瑞典烏普沙拉的
法國文化中心(la Maison de France)擔任中心主任跟法文教師;喬治˙
梅齊他本人在二十多年前就曾擔任烏普沙拉法國文化中心的主任。他寫到:
「該職位算是文化交流圈中數一數二的頂尖職位,保證前程似錦。通常,都
是由語言學家、歷史學家、哲學家、未來的文化文人來擔任該中心主任一職。
我還沒跟您提到那個圖書館,la Carolina Rediviva 圖書館,絕對算是歐洲最
優的圖書館之一;我也還沒提到那兒的風景,一大片森林,只距離城區兩百
公尺而已。」( « Le poste est un des tops-jobs des relations culturelles,
généralement d'avenir. Il a été occupé par des linguistes, des historiens,
des philosophes, de futures hommes de lettres. Je ne vous parle pas de la
bibliothèque, la Carolina Rediviva, une des meilleures d'Europe, ni du
paysage, la forêt à deux cent mètres de la ville. » )

一九五五年八月二十八號,米歇˙傅柯先解除教育部的工作為時一年,轉向外
交部任職,然後在秋天的時候前往瑞典烏普沙拉就職。

一九五五年十二月,米歇˙傅柯在瑞典接見尚˙伊波里特(Jean Hyppolite)
,因為後者前來瑞典作了兩場演講:〈歷史和存在〉(Histoire et existence)
以及〈當代法國思想裡面的黑格爾跟祁克果〉(Hegel et Kierkegaard dans
la pensée française contemporaine)。

˙伊波里特是法國的黑格爾專家,黑格爾的《精神現象學》(Phénomé-
nologie de l'esprit
, Aubier 1939-1943)就是由他翻譯成法文版的。早在一
九四五年,米歇˙傅柯進到巴黎的亨利四世中學(le lycée Henri-IV)就讀
的時候,尚˙伊波里特就是米歇˙傅柯的哲學老師────尚˙伊波里特當時
在亨利四世中學任教。

一九五六年三月,米歇˙傅柯在烏普沙拉正式結識喬治˙杜梅齊他本人,兩
人的友誼持續一生。

由於申請法國博士論文學位較費時────依法國規定其強制研究時間較長
────,米歇˙傅柯在一九五七年改申請瑞典的博士論文學位,須時較短。
他本來是在寫《精神治療史》(la psychiatrie),後來轉變成是《瘋狂史》
(la folie),直接用來申請瑞典的博士論文學位;但是瑞典的林德胡特
(Lindroth)教授拒絕通過該論文,認為該《瘋狂史》應該要更實證主義
(positiviste)一點才好。

一九五七年十二月,米歇˙傅柯接見阿耳貝˙卡繆(Albert Camus),後者
來到瑞典領取他的諾貝爾文學獎。同時,尚˙伊波里特閱讀米歇˙傅柯的手
稿《瘋狂和非理性》(Folie et Déraison)────《瘋狂史》(la folie)────
尚˙伊波里特建議米歇˙傅柯將之改寫成法國博士論文的格式,並推薦由
喬治˙康戈伊葉姆
(Georges Canguilhem)來指導。

一九五一年八月,米歇˙傅柯參加他的高等師範學院(École normale supé-
rieure)哲學教師資格考(agrégation de philosophie);喬治˙康戈伊葉姆
時任哲學督學主任,出的「大課題」(grande leçon)題目是「性愛」(la
sexualité),米歇˙傅柯通過這一項資格考。喬治˙康戈伊葉姆在一九五五
年十一月轉任巴黎索邦大學(Sorbonne)────此即巴黎第四大學────哲
學教授。喬治˙康戈伊葉姆的專長是科學哲學,對米歇˙傅柯的影響也可謂
深遠。

一九五八年二月,米歇˙傅柯興起離開烏普沙拉、轉往德國漢堡(的法國文
化中心)任職的念頭。一九五八年九月二十八號,法國公民投票通過新憲法,
是為第五共和(La Ve République)的開端。夏勒˙戴高樂(Charles de
Gaulle)將軍成為法國第五共和的第一位共和國總統(président de la
République)。

一九五八年十月,米歇˙傅柯離開烏普沙拉,來到……波蘭的華沙(周星星
譯註:波蘭華沙當時仍在共產黨鐵幕中)。米歇˙傅柯的職責是要在華沙大
學裡面重新創建法國文明中心(le Centre de civilisation française)。當時
米歇˙傅柯住在 Bristol 旅館內,他就在那兒開始改寫《瘋狂和非理性》
(Folie et Déraison)。

一九五八年十二月聖誕節的時候,米歇˙傅柯把已經變得很厚的《瘋狂和非
理性》手稿交給喬治˙康戈伊葉姆。喬治˙康戈伊葉姆閱讀過之後,對米歇
˙傅柯
說:「什麼都不用改,這已經是國家博士論文。」(N'y changez rien,
c'est une thèse.)

一九五九年十月一號,米歇˙傅柯離開華沙前往德國漢堡任漢堡法國文化中
心(l'Institut français de Hambourg)主任。

一九六○年米歇˙傅柯開始寫他的博士論文副論文〈康德人類學的生成和結
構〉(Genèse et Structure de l'Anthropologie de Kant),並翻譯康德的
《實用人類學》(Anthropologie du point de vue pragmatique)。不過,
米歇˙傅柯的博士論文副論文〈康德人類學的生成和結構〉從未出版過;
其打字稿現存放在巴黎索邦大學圖書館內。

一九六○年二月,米歇˙傅柯開始寫《瘋狂和非理性》序言,全書應已在此
時完稿。一九六○年四月,伽里瑪出版社(Gallimard)的編輯布黎斯˙帕韓
(Brice Parrain)竟拒絕出版此書,米歇˙傅柯只得把《瘋狂和非理性》的
書稿交給菲利普˙阿黎耶斯(Philippe Ariès)由普隆出版社(les éditions
Plon)出版,書名定為《瘋狂和非理性──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
Folie et Déraison.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一九六○年十月,米歇˙傅柯轉到克雷蒙──費宏大學(Clermond-Ferrand)
任教,擔任心理學講師(maître de conférences de psychologie)。

一九六一年五月二十號,米歇˙傅柯來到巴黎索邦大學參加博士論文答辯。
主論文是《瘋狂和非理性──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Folie et Déraison.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由喬治˙康戈伊葉姆跟丹尼爾˙拉
軋許
(Daniel Lagache)擔任指導教授;副論文是《康德人類學》(Kant,
Anthropologie
),由尚˙伊波里特擔任指導教授;歷史學家侯貝˙曼篤
(Robert Mandrou)、費南˙布勞岱爾(Fernand Braudel)均認為《瘋狂
和非理性》(Folie et Déraison)為精神/心思形態(mentalité)的歷史作
出卓越的貢獻。

米歇˙傅柯參考過的文獻實在浩瀚,不僅僅是在烏普沙拉的   Carolina
Rediviva   圖書館參閱詳盡的醫療文獻,他也在巴黎的國家圖書館(BNF)、
聖─珍娜維耶芙(Sainte-Geneviève)圖書館────就在萬神殿(Panthéon)
的右方(面對萬神殿的左方)────參閱詳盡的醫學書籍。

一九六一年五月,米歇˙傅柯的重量級著作《瘋狂和非理性──古典時代關
於瘋狂的歷史》(Folie et Déraison.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1961)由普隆出版社出版。

一九六一年十一月二十七號,米歇˙傅柯寫完《診療所的誕生》(Naissance
de la clinique
)的書稿。

一九七二年,伽里瑪出版社把《瘋狂和非理性──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
的版權買下,刪除初版序言、另加更短的一篇新序言,以及新增兩篇文章:
〈我的身體就是這一張紙、這一把火〉(Mon corps, ce papier, ce feu)、
〈瘋狂就是沒有作用〉(La folie, l'absence d'oeuvre),正式將書名定名為
《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suivi de
Mon corps, ce papier, ce feu ; La folie, l'absence d'oeuvre, 1972)。

一九七六年十一月,伽里瑪出版社把《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放到 « tel »
系列作出最新版,這種版本是比口袋書還要再大一些的平裝版,能夠最普及
地上市、流傳。現在,大多數人擁有《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都是 « tel »
系列版本的書;一九九九年八月的時候伽里瑪出版社把 « tel » 系列版本的
《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換成更新式、更清爽的字體,因此該版本的頁
數已不同於一九七六年 « tel » 系列版本的頁數。說東說西,還是該提 « tel »
系列版本的《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再把〈我的身體就是這一張紙、這
一把火〉、〈瘋狂就是沒有作用〉這兩篇文章刪除。這兩篇文章現收入《言
談和書寫》第一卷(Dits et écrits I 1954-1975, 2001):〈我的身體就是這
一張紙、這一把火〉,pp.1113-1136;〈瘋狂就是沒有作用〉,pp.440-448 ……

《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其法文原文是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 « à l'âge classique » 是「在古典時代」殆無疑義。 « Histoire »
是「歷史」也殆無疑義。問題是:是什麼的歷史呢?原來,是 « la folie »
的歷史,是「瘋狂」的歷史。但很可惜在中文裡面,說是「瘋狂的歷史」,
總也會被誤會成是歷史它本身是很瘋狂的。「瘋狂的歷史」,既能被拆成
「『瘋狂』的歷史」,『瘋狂』是一個名詞;也能被拆成「『瘋狂的』歷
史」,『瘋狂的』是形容詞。所以,在最初,筆者為了避免「瘋狂的歷史」
的模糊所指,故意囉嗦了一點把 « Histoire de la folie » 中譯成「關於瘋狂
的歷史」,明晰地把那個「歷史」解釋成是關於「瘋狂」的歷史。但這樣
的中文譯名的確有一點囉嗦,所以以下都會把《古典時代關於瘋狂的歷史》
縮寫成《古典時代瘋狂史》,也就是通行的中譯本的書名。

(原發表日期:二○一一年七月二十三號)

另外請見關於 Stultifera navis 的探討────







《古典時代瘋狂史》《古典時代瘋狂史》 Histoire de la folie à l'âge class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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