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誇張,兩個月沒孤狗《我和我的小鬼們》,現在前十頁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是周星星的部落格了!現在全都是新聞稿跟某些影評!ㄟ,那你們還看不看洛宏康鐵 (Laurent CANTET) 的導演專訪呀?

誤解一:誤以為法國中學都是如此種族多元

《我和我的小鬼們》改編自弗杭蘇瓦貝果多 (François Bégaudeau) 的自傳小說《圍牆以內》(Entre les murs),書是在 2006 出版。2006 年六月,洛宏康鐵來台灣擔任台北電影節評審以及介紹《南方失樂園》;當時我就問他他的下一個計劃是什麼;他回答說是「學校」;可見在 2006 年六月之前,洛宏康鐵已經決定要動《我和我的小鬼們》的計劃。

弗杭蘇瓦貝果多的《圍牆以內》,講的是他在巴黎第十九區的某一所初中教法文的經歷。而洛宏康鐵則是選擇巴黎第二十區的 Françoise Dolto 初中的學生充當演員。十九區、二十區都差不多,屬於巴黎市區的最東北角(跟最東邊),可說是巴黎市區內的貧民區。城市的發展,都會有些歷史因素。最北邊、東北角跟最東邊聚集最多的非洲裔(黑人)移民跟北非裔(俗稱阿拉伯人)移民,二十區的「美麗城」(Belleville) 已有近十幾二十年的歷史是中國溫州移民。

如果我再囉唆一點,第十一區(市中心稍微偏東北,緊鄰第十九區)也是被中國移民幾乎買下一整條街從事服裝批發零售工作,第三區(最市中心稍微偏東北,緊鄰第十一區)有某些中國移民從事餐館生意;這些種種都說明偏東北地區是中國移民比較多的地方。而俗稱「中國城」的第十三區,也就是杜可風在此拍了一部莫名其妙的短片的地方,比較多越南裔,而非中國裔。溫州人群性很強,一落地就會接一整個家族過來。溫州人也很暴力,會欺負晚到的中國東北移民(在中國東北失業、夢想到法國討生活的勞工);某些亞裔滅門血案(的確有喔),雖然法國警方一定破不了案,但私底下大家都說一定是溫州人幹的。

所以,當我看到有人寫說《我和我的小鬼們》反映法國社會種族多元的現實……呃,要曉得它只代表巴黎市區的某一區塊而已。又有人寫說討厭《我和我的小鬼們》的「故意的」政治正確,這就很奇怪了。因為,如果弗杭蘇瓦貝果多的《圍牆以內》能引起注意,絕對是因為他在他那所屬於「優先教育地區」(ZEP, zone d'éducation prioritaire) 的初中教學的經歷觸動到社會現象以及人性。洛宏康鐵當然也是看準在「優先教育地區」內的學校裡面存有衝突,才會想要拍《我和我的小鬼們》。如果(順便回答本段之首的問題),弗杭蘇瓦貝果多跟洛宏康鐵拍攝的是巴黎第八區、第十六區,或跑到巴黎西郊的塞納河畔哪伊 (Neuilly-sur-Seine) ──法國總統尼可拉薩柯奇之前是塞納河畔哪伊的市長──到這些公認的資產階級地區找一所初中拍電影,請問故事會是什麼?清一色的「白人」,偶爾冒出超有錢的日本大使的女兒或中國富商的兒子,完全沒有「阿拉伯人」跟「黑人」,請問故事會是什麼?難道會是問有誰買到最新的 PS3 嗎?所以,不必把《我和我的小鬼們》無限上綱成是「政治正確」的伎倆。因為,一旦你批評它是「政治正確」,那怎麼樣才不會是「政治正確」?是不是變成故意要躲掉「政治正確」,所以我真的跑來第十六區的初中來拍片?這種批評不是只有台灣人會寫,也有白癡法國人會寫。假設你住在羅亞爾河地區的土爾 (Tours),難道你要說《我和我的小鬼們》不能代表法國──因為我家附近、我們學校沒有黑人?就像洛宏康鐵說的:《我和我的小鬼們》終究是一部劇情長片。

誤解二:誤以為挑選演員就是在找種族代表性

洛宏康鐵說,他們去 Françoise Dolto 初中開設表演工作坊,最初是有五十多位學生報名。但漸漸地有一些人走掉了,所以,剩下的堅持到最後的二十五位學生全都參與了《我和我的小鬼們》的拍攝。可以想見,除了洛宏康鐵說他老早就已經有一個蘇雷曼的故事要安插在弗杭蘇瓦貝果多的《圍牆以內》的主軸內之外,他應該也是跟著弗杭蘇瓦貝果多即興地為角色立傳。例如有黃威兄妹(真正的兄妹),他們是中國移民,所以刻意編出黃威母親被警方拘捕的故事。而黃威他真的「像嘴巴含一顆滷蛋」的法文,也會引起其他人不悅。非洲裔(黑人)移民跟北非裔(俗稱阿拉伯人)移民不喜歡亞裔移民是事實,而亞裔移民也會告誡孩子們別交非洲裔(黑人)移民跟北非裔(俗稱阿拉伯人)移民的朋友,也是事實!像《企業戰士》那種一起混的案例,畢竟是少數吧。

誤解三:這根本就是紀錄片

洛宏康鐵說,他們是在暑假的時候拍攝《我和我的小鬼們》。雖然非常有真實感,但還是不得不說在所謂的操場上的遊戲或教室內的上課,全都是在暑假期間演出來的!所以,不要再誤以為這是一部真正在課堂上拍攝的紀錄片。為了這些年紀輕的演員,工會限制一天工作時間不准超過六個小時(以及一週只能工作五天);難怪洛宏康鐵要說《我和我的小鬼們》是他有史以來最最輕鬆的一次拍片經驗(因為他的習慣是一個禮拜要拍六天)。

如果我再看到其它有點誇張的文字,我會適時再寫文章。最後,狂推《我和我的小鬼們》,一定要看!

附註:那,法國學生都這麼活潑、不安靜,是事實嗎?我想,這已經跟是不是「優先教育地區」無關了。法國學生的確都這麼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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