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跟現代有時成對抗關係,有時成辯證關係。同樣地,現代化本就是持續不斷的過程;倘若現代化到一定程度之後就不再現代化,那就會是守舊跟創新的對抗關係、辯證關係。水五金產業,的確改良過好幾次;但是現在面臨「根」留不留在台灣的問題,以及「如何」把「根」留在台灣的問題,工業技術研究院出手和水五金產業合作,研發新式科技,讓工作中的人能更加安全、讓產品能更加有品質。

所以,很妙地是,《頂番婆突圍記》把好幾個對立項逐步地展露出來:

第一,頂番婆這個地帶的人文精神面。開場跟收尾都用布袋戲來呈現,佐以布袋戲的警世醒言,把頂番婆的工業條件隱喻出來。辦桌的排場也顯示即將有一場盛宴,但是是辦桌的形式告訴觀眾:我們的慶典文化仍然是很傳統的,一代傳一代一直富含正直好客的人情味的。對照頂番婆工業區的物質機械,我們可清楚地看到生活的本質(精神面)跟工作的環境(物質面)僅可以是時間的遞嬗、辯證,不一定是內在的倫理充斥衝突。

第二,頂番婆工業區的生產思維。工研院進來頂番婆,目的是要現代化生產工具。為什麼要現代化生產工具?因為是「人的身體」才是問題的核心,不是工業產品的生產量。《頂番婆突圍記》的鏡頭先從比較現代的一面開始拍起,然後再轉到非常傳統、老式的工作方式,這樣的辯證馬上就為觀眾描繪出差異的地圖:觀眾馬上就看懂關鍵問題之所在。生產思維若停滯不前,勢必會被創新的思維趕過去。換言之,是物質的跟精神的「投資」才是生產跟幸福的泉源──確保生產品質跟人的身體的健康。這項價值的辯證,比較須要深思才看得出來。

第三,頂番婆工業區所謂的第一代跟第二代的世代差異。筆者加上「所謂的」這三個字,純粹只是說在《頂番婆突圍記》紀錄片裡面,有小工廠的第一代跟第二代而已,完全不管在現實中往前推是否還有一、兩代。紀錄片的進行方式可能是無心造出的巧合而已:先帶出王老闆王振輝先生,他是第一組;然後再帶到另外一家工廠的王翔鴻先生,由他再帶出他「老爸」(引用王翔鴻的話),這是第二組;很後面再冒出一位王先生,他是第一組王老闆的二兒子,王老闆再出現時已經變得很低調。為什麼筆者會注意到這兩組父子呢?因為實在太有幽默感了:這兩組的父親都是有一點傳統的人,這兩組的兒子都是有一點現代的人:這兩位都有戴眼鏡、接受過新式教育跟開放的創新思維。尤其王翔鴻先生設計出來的「兩顆心水龍頭」,再加上他對這「兩顆心水龍頭」的行銷見解,實在是太~好~笑了。世代差異可顯現在人格特質上,也可內化在生產思維中。

第四,是頂番婆工業區跟台灣──但尤其指跟國家機器或跟高科技的辯證。紀錄片的主角,看起來像是工研院的古有彬先生(整個計劃的靈魂人物);但中途會跑出一位古有彬先生的同事介紹另外一項新科技,好生產優點更加多的新式產品──這兒又是另外一家廠商。工研院代表的是國家、科技跟資金,用另外一種俗話說:其實它就是注入進頂番婆工業區的活水。植物要有陽光、空氣、活水才能生根,這樣的互惠關係當然就是整個台灣、台灣到處各個地方的縮影。

整部紀錄片並不艱深難懂,我們希望它還能再跟看到它的觀眾進行「閱讀」跟「思考」的辯證。

不過,作為一部想要具有社教意義的紀錄片來說,缺點還是有的。最不可原諒的是工作團隊為了節奏的流暢、怕觀眾不敢看紀錄片(怕觀眾會覺得無聊),硬是塞進八股式的、跟主題突兀地不搭配樂,尤其是台灣影視製作公司的陋習:隨便找一位鋼琴師彈彈鋼琴就能當作配樂,都大大地降低該紀錄片的詩意。配樂不傷紀錄片的本意,筆者也無意要找《頂番婆突圍記》工作團隊的麻煩;但喜歡把紀錄片拍成是工商簡介的影視圈陋習,它本身也該要被現代化一番。

對《頂番婆突圍記》(近期會再重播一次)有興趣的讀者,可上工業技術研究院的官網,有預告、內容介紹及導演介紹供參考。
網址: http://www.itri.org.tw/wisdomt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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