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哲學家、社會學家尚․布希亞 (Jean Baudrillard) 曾以〈波斯灣戰爭從未發生過〉(La Guerre du Golfe n'a pas eu lieu) 這一篇文章抨擊新聞頻道未曾秀出戰爭真相、戲劇化戰爭影像的機制 (mécanisme),本篇文章〈黑道式恐嚇的確發生過〉則反過來以已經秀出來的錄影畫面抨擊媒體批判的機制。
事件的第一次發生,並非是周政保找來媒體記者前來拍攝他手舞槍蹈;就像一部電影的第一次發生是它的首映,而非它的製作過程 (making of);我們對周政保錄影畫面的 making of 沒興趣,那是檢調機關的職責。周政保錄影畫面的第一次發生,正是 TVBS 獨家播映它的時刻,它讓台灣頓時感受到基地組織 (Al-Qaida) 式的恐怖,讓台灣頓時擁有當今西方世界已經感受到的恐怖:一個人面對鏡頭,桌上擺一堆長槍、短槍,他的右手握著一把手槍指著攝影機,這畫面一播出後就變成是他握著手槍指著觀眾的頭。
重要的是到底是什麼影像被秀出來。如果原先的黑道式恐嚇變成是一樁場面調度,那個「變成」的過程正是目前的考據、詮釋推動的,所有人都在針對黑道式恐嚇進行解構工程。但是它的效果已經發揮出來,它的效果並未因為它的製作過程被公開而被瓦解,它的效果正因為它被秀出來而日漸強大。就像西方世界的媒體機器因為播映過基地組織的放話錄影,導致有更多的虐殺錄影(來自巴基斯坦跟伊拉克)宛如毒菇處處綻開。
此惡例已開,筆者憂心周政保擁槍恐嚇的錄影畫面將是未來所有擄人勒贖的恐嚇畫面之母。由於社會案件工業──亦即當今台灣的電視新聞頻道性喜危言聳聽的題材,因此,筆者無奈地要說:歡迎來到媒體機器即恐怖機器 (appareil de terreur) 的年代!
目前的媒體批判,要嘛說媒體機器是一個無主機器、它自行在運作,要嘛說媒體機器生鏽了、生產出出紕漏的產品,這些話是都沒錯,但也都錯在這樣的機制只希望媒體機器能夠像樣地運作,而忽略了一件更大的恐怖:伊斯蘭主義的恐怖份子是將茅頭針對西方世界,黑道式恐嚇的錄影畫面卻直接針對台灣人民。我們都太習慣台灣警方的弱作為、無作為跟台灣黑道的囂張氣焰,所以我們才嗅不出無所不在的恐怖氣氛。這一次的黑道式恐嚇的確發生過,它為恐怖氣氛增生氣味,現在該是去發揮嗅覺的時候。
- Mar 31 Sat 2007 00:00
黑道式恐嚇的確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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