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傑哈崛起時,陸續跟了幾位大導演合作──例如阿藍․雷奈 (Alain Resnais)、克勞德․梭特 (Claude Sautet)、貝納多․貝托魯奇 (Bernardo Bertolucci)、弗杭蘇瓦․楚浮 (François Truffaut)、莫黎斯․皮亞拉 (Maurice Pialat),或者的確是被貝禾童․布里葉 (Bertrand Blier) 捧紅起來;但是,他居然從未跟克勞德․夏布洛合作過。問題是:說他從未跟艾利克․侯麥 (Eric Rohmer)、賈克․希維特 (Jacques Rivette) 合作過,似乎是可以想像──後兩位導演付不起傑哈的酬勞;但是,怎麼會一直跟夏布洛錯過呢?

夏布洛是開創法國新浪潮的導演之一──但卻是十足的帶頭者,前陣子我們已經為大家複習了《帥哥塞吉》(Le Beau Serge) 跟《表兄弟》(Les Cousins) 在一九五九年春天造成的話題。但剛剛好,夏布洛自一九八○年代末期開始,有意識地以女性角色為主──因此已為我們熟知:他陸續跟伊莎貝․雨裴 (Isabelle Huppert) 合作了非常多部影片。也許因此沒跟傑哈搭上線。

傑哈軋戲相當恐怖,因為他的名字能吸引觀眾。像《玫瑰人生》(La Môme),雖然把瑪莉詠․寇提亞 (Marion Cotillard) 捧上美國的奧斯卡最佳女主角,但傑哈也在片中飾演一位沒多久就被謀殺的星探(是他挖掘愛笛特․皮雅芙 (Edith Piaf))──好讓他能夠再軋別的片。去年底,他的兒子葛遊姆․德巴狄厄 (Guillaume Depardieu) 因細菌感染過世──反而是葛遊姆已跟賈克․希維特合作了《別碰斧頭》(Ne touchez pas la hache) ──,但傑哈仍不改爽朗、豪放的個性。

讓我們來看一下《電影筆記》問了傑哈․德巴狄厄跟夏布洛哪些有趣的問題。

艾曼紐埃耳․布宇多 (Emmanuel Burdeau) 跟厄堅尼歐․亨吉 (Eugenio Renzi) 問:「剛才有人跟我們說,你們跑去騎了摩托車,好降降傅凱 (le Fouquet) 餐廳帶來的高溫?」

德巴狄厄:「不得已呀。你們沒感覺到很熱嗎?欸,他們瘋了,是不是,把暖氣調成這樣?這裡熱死了,我不得不落跑一下。克勞德,我的老兄,你怎麼受得了這個高溫?」

夏布洛:「我跟你說過了,我是恆溫的,我不會覺得熱、也不會覺得冷。真糟,我的命就是這樣。」

《筆記》:「你們想喝點東西嗎?」

德巴狄厄:「不用了,直接開始吧;因為我們已活得很累,卻又害怕即將就要死。(... parce qu'on est fatigué de vivre et effrayé de mourir.)

《筆記》:「能夠說《貝拉米》是一部假的梅格黑 (Maigret),一部假的西默農 (Simenon) 嗎?」(譯註梅格黑是比利時小說家喬治․西默農 (Georges Simenon) 筆下知名的探長,早期有很多法國黑白片拍的就是梅格黑的故事;因為保羅․貝拉米 (Paul Bellamy) 也是一位偵探,所以《筆記》才問夏布洛關於梅格黑的問題。

夏布洛說,最好還是先從西默農出發,因為他提供一種敘事模式,讓主角有點自動化地在警方辦案過程中,搶先一步要瞭解狀況。德巴狄厄說他在閱讀劇本的時候,有讓他想到一位知名警探,但不一定是梅格黑。在拍《貝拉米》之前,他只透過大、小銀幕認識梅格黑(譯註:梅格黑的電視影集一拍再拍,既長壽、又人盡皆知);但夏布洛要他作點功課,認真地唸了一下西默農的小說,他一下就沈進梅格黑的世界。他認為《貝拉米》很像西默農所打造的世界,但似乎有更沈重的調性,跟小說中的有點浪漫的情懷不太搭:《貝拉米》太寫實了,對梅格黑來說也有點太過悲劇色彩。整個戲劇的訴求,完完全全就是夏布洛式的(譯註這應該是說有點像是資產階級家庭的內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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