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慶案──司法正義難以落實的最佳案例－就像這樣 Tel quel

空總女童性侵命案大翻盤許榮洲認罪江國慶冤死
2011-01-29 中國時報【陳志賢、馬瑞君／綜合報導】

發生在十五年前、震驚社會的空軍作戰司令部謝姓女童性侵命案，案情大翻盤！檢警專案小組重新鑑定當年軍方扣案證物，發現遺留在案發現場窗戶的半枚掌紋，與曾在空總服役的士兵許榮洲吻合，廿八日至新北市三重住處逮人，許坦承犯下此案，與已遭伏法的江國慶無關，台北地檢署以許嫌殺人罪嫌重大，且有逃亡之虞，漏夜向法院聲請羈押獲准。

在檢警逮捕凶嫌許榮洲那一刻，當年軍方火速槍決上兵江國慶，等於確定是冤案，而此案也勢將成為台灣人權的重要指標。但始終相信江國慶清白的江某父親江支安，卻來不及等到兒子沉冤得雪，就已在去年過世。

民國八十五年九月十二日，五歲謝童被發現陳屍在空軍作戰司令部福利餐廳廁所外水溝旁，法醫解剖驗屍，證實女童先被悶死後，遭鈍器插入下體造成撕裂傷。十月四日，空軍以上兵江國慶自白宣布破案，江國慶在審理時翻供，指遭刑求才坦承犯案，初審被依強姦殺人罪判處死刑，隔年三月，國防部覆審，以證據不足及江國慶被刑求，撤銷判決發回更審，但空軍作戰司令部仍交由前次相同的三位軍法官審理。

事實上，就在江國慶有罪定讞前兩個月，許榮洲在八十六年五月間趁著當兵休假時間，犯下台中大中保齡球館性侵女童案，遭收押並「自首」是他和友人性侵並殺害謝姓女童。當時許嫌能清楚描繪犯案現場、犯案細節，對於性侵動作、血跡潑濺高度、女童所穿衣服，都能清楚描述，但之後又全盤翻供，稱「是別人告訴我江國慶如何性侵女童」。由於相關細節從未披露，也讓檢方認為他涉嫌重大。

軍方最後仍判處江國慶死刑定讞，並在八十六年八月十三日火速執行槍決。

監察院歷經七年調查，去年糾正國防部，並公布調查報告，認定是軍方非法取供，懷疑真凶是許榮洲，函請法務部重啟調查。

去年六月，最高檢察署督導台北、台中地檢署與軍高檢署組成專案小組，一併追查軍方刑求取供、以及懷疑許榮洲所涉及的謝童遭姦殺案、台中女童竹竿性侵案。

專案小組自去年七月間起，密集召開專案會議，就案發時間曾在空總服役的士官兵逐一清查，並會同刑事局鑑識中心檢視當年軍方所有扣案證物後，將案發現場留存之指、掌紋，與當年營區士官兵採集之指、掌紋重新鑑定比對後，發現當年案發廁所窗戶橫隔木板上擦拭血痕下方所遺留之掌紋，與許榮洲相符。

而且橫隔木條上之血跡，也檢出謝童ＤＮＡ，專案小組勘查發現，謝童當年遭凶手殺害後，係由廁所窗戶之橫隔木條間隙推落至廁所後方空地，與當時犯下多起女童性侵案在台南軍監服刑的許榮洲自白大致相符。

去年九月，許榮洲服刑期滿出獄，專案小組調閱全部卷證資料，全面清查，並逐一傳喚當年在營區餐飲部、理髮部工作的員工、服役士官兵，還原現場跡證。

經台中地檢署承辦檢察官黃如慧半年多的蒐證後，認為許榮洲涉嫌重大，昨天指揮台中市警局傳喚許榮洲到案。

據了解，許榮洲到案後，當庭坦承是他犯下謝童性侵命案，對於性侵動作、血跡潑濺的高度，也一一說明。台中地檢署認為許涉嫌重大，當場逮捕，將許嫌移送北檢偵辦。

柯仲慶自認：江案辦得最完美
2011-01-29 中國時報【陳凱勛／台中報導】

疑遭刑求才認下性侵女童案的江國慶，曾在寫給父親的信中，指稱前反情報總隊上校柯仲慶，曾拿電擊棒對他刑求；目前擔任某大型連鎖飯店管理長的柯仲慶，昨晚得知檢方翻案，聲押許榮洲，急忙說「沒意見」，立即掛掉電話。

柯仲慶目前擔任一家大型連鎖飯店資材管理中心的管理長，即使江國慶案近年時常被監察院與媒體提及，有負面消息傳回飯店，但他仍獲得長官信任，工作未受影響。

柯仲慶去年五月受訪時表示，當初偵辦江國慶案件，是全國矚目大案，因此從頭到尾，都是循規蹈矩合法辦案，他自認為，「是所有案件裡頭，辦得最完美的。」

當時記者又提問，據監察院另件提出的糾正案指出，柯仲慶的屬下、前反情報總隊少校梁玉樹坦承，曾在偵辦另件空軍桃園基地指揮部彈藥失竊案時，接受柯仲慶命令，對三名可能涉案的士兵分別進行毆打、以頭浸水、冰塊冰下體，甚至帶到墓地，威脅予以活埋等刑求。

柯仲慶當時回答，只對江案表示意見，接下來就不願再接手機。

當年測謊「我說是我做的」許榮洲：你們都說不是我做的
2011-01-29 中國時報【陳文信／台北報導】

十五年前震驚社會的空軍作戰司令部性侵殺害謝姓女童案，當初被軍方認定犯案的江國慶已遭軍法槍決。本案經監察院調查、檢方重啟調查後，昨日聲押當年另一名士兵許榮洲。其實監院去年調查本案時，曾調閱刑事局對許榮洲測謊紀錄，許榮洲當就曾說，「我說（謝姓女童案）是我做的，你們都說不是我做的！」

江國慶遭槍決後，江父雖知道人死不能復生，但仍認定兒子遭冤判，且審判草率粗暴，令家屬難以接受，因此轉而向監察院陳情。監院於九十三重審事證後即認為江國慶死刑判決罪證有不足之處，凶嫌可能另有其人。

監察院去年五月公布監委馬以工、楊美鈴、沈美真的調查報告，直指就在江國慶遭判決定讞的前兩個月，許榮洲就主動自白，堅稱謝案是他做的，還詳述謝童衣著、犯案流程。

調查報告指出，許榮洲於八十六年五月間犯下其他性侵女童案，在看守所主動向同房士兵表示，是他和友人性侵殺害謝姓女童。消息一出，震驚空軍高層，當時軍檢進行兩次訊問、一次現場模擬，許榮洲都堅持犯案。

監委指出，許榮洲的測謊紀錄中有一段關鍵對話，發問者詢問，「謝姓女童案是不是江國慶做的？」許兵回答，「絕對不是！」問者追問，「那是不是你做的？」許兵再回答，「我說是我做的，你們都說不是我做的！」

許榮洲之後雖然翻供，但監院去年四月到軍監訪談許榮洲時，他依舊對犯案細節記憶猶新，能清楚描繪犯案現場，對於性侵動作、血跡潑濺的高度，也一一說明，只是所有故事前提都是「別人告訴我江國慶如何性侵女童」，但包括女童樣貌、衣著，清洗和丟棄屍體方式，都與現場蒐集的客觀證據多有吻合。

監院調查專員陳先成，從九十二年接手江國慶案之後，多次到台南六甲軍事監獄探視許嫌，經過長時間接觸，他發現許嫌談話時態度誠懇，沒有攻擊性，但犯下的性侵案不只兩件，「他是罪犯，也是病人。」

根據監院重做的精神鑑定報告，許嫌確有戀童癖。據了解，他幼時長期遭受父親暴力相向，許家在台中地區從事殺鵝工作，許嫌一天大約要殺兩百到三百隻鵝，他曾提到，被父親打之後，就會出去找女童玩。

斃錯人！十五年前女童姦殺案江國慶冤死
【聯合報╱記者蕭白雪、熊迺祺／台北報導】

十五年前發生在空軍作戰司令部營區廁所的五歲謝姓女童遭姦殺案，台北、台中檢方重啟偵辦，發現已槍決的被告江國慶是冤死的，真正涉案人是同營區士兵許榮洲，昨天當庭逮捕，聲押禁見裁准。

許榮洲承認單獨犯下性侵案，因女童哭喊，用手摀住她口鼻，但否認拿異物戳女童下體。許榮洲向檢察官說，他在營區見過江國慶，彼此不認識；對江國慶被錯殺感到不好意思，但擔憂自己被法辦，所以拖了這麼多年才承認。

當年軍方在命案現場採證，發現一張衛生紙沾有女童血跡及江國慶的精液，成為江被判死刑的關鍵證物。但檢方如今查出，江曾到廁所自慰，噴到垃圾桶的衛生紙；女童被姦殺時，血跡也濺到衛生紙。幾乎不可能的巧合，讓江冤死。

檢方將現場跡證送刑事局和調查局重複比對，確認廁所窗戶留有許榮洲擦抹血痕的掌紋，而血跡和女童相符，當年鑑驗過程，顯然有要命的疏忽。這項重大突破，讓案子翻案。

位在台北市公館附近的空軍作戰司令部，一九九六年九月十二日營區廁所發生謝姓女童遭姦殺，屍體棄置於廁所旁水溝。軍方認為士兵江國慶涉案，在十一個月內走完起訴審判程序，迅速槍決江國慶。

江父多方奔波喊冤，監察院受理調查七年後，去年五月十二日公布江國慶遭錯殺的調查報告，以軍方涉嫌刑求等理由，對國防部提出糾正。

調查指出，空軍作戰司令部前司令陳肇敏違法指示將全案交給反情報隊負責，對江國慶違法禁閉及卅七小時超疲勞訊問，取得不實自白書。最高檢察署因而決定重啟偵辦，並且和軍方聯手追究現役、退役軍人非法取供等罪。

據了解，許榮洲於一九九七年五月四日，在台中的保齡球館廁所犯下另一件女童性侵案時，曾坦承謝姓女童是他所姦殺，但軍方未重視這項供述，同年八月十三日，江國慶被槍決。

台中檢方傳喚當年在空戰部餐飲部、理髮部員工及服役士官兵，還原現場跡證，認定是當年在空戰部警衛連服役的許榮洲涉案，昨天傳拘到案。基於管轄權，再交由台北地檢署接手偵辦。
【2011/01/29 聯合報】

檢察官下月臨盆請教李昌鈺、追著證據跑
【聯合報╱本報記者蕭白雪、熊迺祺】

謝姓女童遭姦殺案重啟調查並獲突破的關鍵人物，是台中地檢署檢察官黃如慧。她不但重新檢驗命案現場每一項證據，更趁鑑識專家李昌鈺返國，特地北上向他請教。

黃如慧下個月將臨盆，揪出真凶，就是不希望再發生女童不幸受害事件。

司法官訓練所四十一期結業的黃如慧，擔任檢察官已七、八年，先前在彰化地檢署是負責黑金肅貪案件，曾偵辦過多起公務員貪瀆案；調至台中地檢署負責婦幼案件，去年接手台中女童遭竹竿性侵案及謝姓女童遭姦殺案。

黃如慧審閱卷證，發現軍方當初在謝姓女童命案現場有相當多的採證，全部送請刑事局及調查局重複鑑定，以確認鑑定結果的準確性。

許榮洲出獄後不久，黃如慧就找他取得指紋、掌紋鑑定，結果意外發現竟與命案現場窗戶上木條板的掌紋相符。

為避免是因上廁所留下所致，黃如慧還挺著大肚子，親臨命案現場勘驗，測量窗台的高度與方位，確認窗戶位處後方，一般人在該地如廁時，手幾乎不可能會碰觸到窗台、留下掌紋，成為翻案的關鍵物證。

前陣子，黃如慧得知李昌鈺返台，特地北上就相關事證的疑點請教李昌鈺，獲得進一步確認，更確信許榮洲涉嫌謝姓女童姦殺案。

專案小組指出，選在春節前夕啟動偵查，就是擔心有戀童癖傾向的嫌犯再犯案。即將為人母的黃如慧，不希望看到還有任何的小天使受傷害。
【2011/01/29 聯合報】

吃完熱便當吐真相涉案許榮洲「舒服多了」
【聯合報╱記者熊迺祺、白錫鏗／連線報導】

涉嫌姦殺女童的許榮洲，昨天軟化在檢方替他準備的熱便當，詳細交代案發經過，讓檢方確認就是他獨自犯案。他表示，現在完全說出來，心情感覺比較舒服。

當年軍方誤以為江國慶是性侵殺害謝姓女童凶嫌，迅速執行槍決，真正凶嫌許榮洲逍遙法外，後來發生的台中市大中保齡球館一名六歲女童及桃園一對五歲雙胞胎女童遭性侵案，因軍方抓錯人，許榮洲繼續犯案，致三名女童受害。

許榮洲昨天先被台中地檢署傳喚到案。懷胎九月的檢察官黃如慧針對他所涉空戰部女童姦殺案及台中市旱溪女童竹竿性侵案偵訊，他否認竹竿性侵案，但認了十五年前的謝姓女童姦殺案。

黃如慧當庭逮捕許榮洲，認為沒有管轄權，傍晚移轉給台北地檢署，由檢察官李鴻維偵訊。李鴻維檢視卷證資料，發現許嫌的供述不夠完整，決定先軟化他的心，自掏腰包買熱便當請法警送他吃，等他吃飽，在晚間七時許開始偵訊。李鴻維劈頭就問：「吃飽了沒，便當好不好吃？」許榮洲點頭表示「吃飽了」並致謝，隨即詳細交代案發經過。

許說，當年他是空戰部警衛連士兵，性侵時摀住女童口鼻，他發現女童沒氣息，嚇得把女童屍體丟到廁所窗戶外，再跑回寢室休息，假裝沒發生過這回事。如今交代清楚，心裡舒服多了。

八十六年五月四日，許榮洲在台中市大中保齡球館強拉一名六歲女童到廁所性侵，女童母親四處尋找，發現女兒在廁所被男子玷辱，趕緊找來親友撞門救出女兒，報警逮獲許嫌。

許榮洲被軍法判刑八年六月，出獄後在九十二年四月到桃園縣大園鄉訪友，見一對五歲雙胞胎女童在玩耍，誆稱要帶兩名女童找媽媽，性侵得逞，被判刑四年定讞。
【2011/01/29 聯合報】

對江國慶非法取供國防部約談二十四位軍官
【聯合晚報╱記者洪哲政、陳志平╱台北報導】

國防部上午表示，軍、司法聯合專案小組已就當年對空軍士兵江國慶「非法取供」者進行偵辦。根據透露，專案小組除陸續約談當年空軍政四「0912」專案小組二十四名成員外，並已鎖定當年涉以非法取供方式對江兵「突破心防」而獲敘獎者。

不過根據透露，對監院質疑當時擔任空軍作戰司令的陳肇敏，違法指示將該案全權交由非軍法人員暨軍法警察的反情報隊主導，並違法禁閉江兵，專案小組至今未進行約談，時任該部政戰主任的李天羽也未在約詢之列。

對江國慶冤案，總統府發言人羅智強中午表示，馬英九總統非常關心重視，認為江國慶蒙受的冤屈，更顯示政府必須繼續堅持改革理念，讓司法做到毋枉毋勿縱，絕不容許像江國慶這樣的冤案再次發生。

對當年作為被質疑導致江國慶遭槍決冤死，記者上午致電陳肇敏宅邸，希望了解他的看法，但其妻表示陳肇敏一大早就出門，人不在家中。詢及陳肇敏對此案的看法，她低調說只負責家務，並不了解陳肇敏公務。

軍方人士透露，當年因「0912」專案有功獲得最高層級敘獎者，集中在接力偵訊江國慶的幾名中、低階保防官柯仲慶等，現階段除了盡力「找齊」當年專案小組成員，比對監察院去年的糾正案中的約詢內容，釐清其是否確涉「屈打成招」等「非法取供」的罪嫌外；未來若收押的嫌犯許榮洲終審確認其為犯案者，將再追究其刑事責任。

但軍方人士指出，假設未來許員確認為真兇，在監察院糾正報告裡被指為違法將此案移交反情報隊主導偵辦並禁閉江兵的陳肇敏，恐也須負責，但應負的是刑事或行政責任，檢方還需釐清當年陳肇敏基於何種情境與動機，下令移交此案；據軍方研判，按指揮體系，最後應傾向以「行政責任」作歸屬。
【2011/01/29 聯合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