ㄆ、Ofelia 跟著母親 Carmen 投靠 Carmen 再嫁的 Vidal 上尉,「再嫁」所產生的認同的問題,這兒的精神分析的問題,吸引我繼續探討 Ofelia 的心思形態。Ofelia 可以不認 Vidal 上尉這一位繼父,因此在潛意識是排斥 Vidal 上尉所代表的一切;既然是 Vidal 上尉所代表的一切,二元對立的隱喻已呼之欲出:Vidal 上尉代表佛朗哥將軍的法西斯政權,Ofelia 代表非法西斯政權的清白心靈。弒父的潛意識意謂推翻法西斯政權,但 Ofelia 還有另外一個潛意識:在殺死 Vidal 上尉之前怕先被 Vidal 上尉殺死。這個潛意識表現在 Ofelia 的第二項任務:吃人瞳魔。吃人瞳魔坐的位置跟 Vidal 上尉在餐桌上的位置相當,顯見吃人魔 (ogre) 的童話被 Ofelia 轉換成是殘暴的 Vidal 上尉。

ㄇ、
Carmen 再嫁 Vidal 上尉,似乎不必對此問太多為什麼。如果葛雷摩托羅不這樣設計,就沒辦法突顯出 Ofelia 在整個環境下的純真。但 Carmen 的處境似乎也在暗示整個西班牙人民:Carmen 喪夫(喪失原有的共和政權),又有家累 Ofelia(日常生活大小開銷跟千萬瑣事),因此不得不投靠 Vidal 上尉(不得不屈服於法西斯政權的武力下)。Carmen Vidal 上尉所懷的兒子,更有法西斯政權當政之後才出生的子民的隱喻,也因此 Vidal 上尉將 Ofelia 視為潛在的反動份子(因為是在法西斯政權當政之前就已經出生的:一九四四年 Ofelia 是十三歲,等於她是在一九三六年西班牙內戰開戰的前五年就出生了)。很簡單:Carmen 是「無政治」(apolitique) 的典型,只想求個溫飽;但 Vidal 上尉卻將 Ofelia 怪異的舉止解讀成要謀殺他未出世的兒子。

ㄈ、牧神的迷宮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之後的建築。出於對
Vidal 上尉的反感、對母親 Carmen 投靠 Vidal 上尉的反感,Ofelia 成為另外一個世界的公主。這樣一個揮之不去的懸念,大多都投射在未出世的孩子,Ofelia 的潛意識似乎是要謀殺這個小嬰兒以完成自己回歸王國、重新再當公主的大業。這另外一個世界,暫時不能解讀成是 Ofelia 意圖建立共和政權或共產政權,因為 Ofelia 也是「無政治」的;她僅只是清白,她僅只是要用她自己的方式反抗母親再嫁的事實。Ofelia 嗜讀童話書即是一種逃避跟反抗。

ㄉ、
但是,如果讓 Ofelia 成為 Vidal 上尉跟 Carmen 共同生下的兒子的母親呢?影片並未朝此方向著墨,但我的確懷疑 Ofelia 有那個企圖:把我的弟弟教好,他就是我的人(潛意識是要把他從 Vidal 上尉那兒搶過來)。回到我的第一個問題:「為什麼要讓 Ofelia 走進牧神的迷宮?」很簡單,對 Ofelia 而言必須逃避母親再嫁的事實。

ㄊ、
Mercedes 以及她弟弟 Pedro(我應該沒記錯名字吧)的線跟 Ofelia 無關,但是跟 Vidal 上尉有關。《羊男的迷宮》必須藉由 Mercedes Pedro 的線維持住共和軍跟佛朗哥將軍派的鬥爭,也為這影片製造出不少危機。如果缺乏 Mercedes Pedro 的線,剛出世的小孩就沒辦法被共和軍領養。如果再搭配真正的史實:佛朗哥將軍要到一九七五年才病逝垮台,我們就更能知道這一新生兒還要繼續抗爭的歲月真是會很長很長。對 Ofelia 而言,回歸王國應該仍是瑰麗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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