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侯麥在一九四八年已經是「拉丁區電影俱樂部」的主持人,每個禮拜四下午都有他的場子,名聲很響亮;隔一年艾利克․侯麥、尚-呂克․高達、克勞德․夏布洛、弗杭蘇瓦․楚浮、賈克․希維特相識──克勞德․夏布洛說賈克․希維特個子瘦小,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貓,快要看不到他了。[1] 「拉丁區電影俱樂部」有個會刊(Bulletin du C.C.Q.L., Ciné-club du Quartier Latin),艾利克․侯麥就是總編輯。賈克․希維特曾在此會刊發表一篇反對蒙太奇電影的文章〈我們已不再單純〉(Nous ne sommes plus inno-cents, 1950) [2] ,論點犀利,引發會刊改版的念頭。後來,艾利克․侯麥就跟賈克․希維特、尚․杜歇以及法蘭西斯․布歇 (Francis Bouchet) 等人將會刊轉型變成《電影報刊》(La Gazette du cinéma),賈克․希維特在此發表過多篇文章,尚-呂克․高達也用筆名漢斯․盧卡斯 (Hans Lucas) 在《電影報刊》寫作──漢斯․盧卡斯就是他的尚-呂克 (Jean-Luc) 的德文版;連哲學家沙特都在《電影報刊》發表過文章。艾利克․侯麥發表在第一期第一頁的文章就是〈《奪魂索》的技術研究〉(Études techniques de La Corde)。
[1] 引自 Hélène Frappat,《賈克˙希維特,被瞭解的祕密》(Jacques Rivette, secret compris),巴黎:電影筆記,Auteurs 系列,2001,第 62 頁。
[2] 全文被重新收入《賈克˙希維特,被瞭解的祕密》,第 66-68 頁。主旨在延續巴贊的觀點,認為電影不應該像語言已有文法牽絆住自己,而是應不斷地重新創造自己。
《電影報刊》很快就辦不下去,因為他們無法把該雜誌推到書報攤販售,僅只能賣給電影俱樂部的消費者而已。存活時間僅在一九五○年五月到十一月間;所以,真正在一九五○年代初很有影響力的電影期刊依舊是《法國銀幕》──亞歷桑德․阿斯楚克發表「攝影機鋼筆論」的地方。但我們看得很清楚:扣除克勞德․夏布洛一直是一位邊緣人,以及小毛頭楚浮還在混、即將在年底轉服志願役,艾利克․侯麥、賈克․希維特、尚-呂克․高達三人組此時已經很密切了。所以,當艾利克․侯麥被拉進隔一年創刊的《電影筆記》之後,他當然把更年輕的兩位同志一起拉進《電影筆記》。尚-呂克․高達是在一九五二年一月第一次以筆名漢斯․盧卡斯在《電影筆記》發表文章,賈克․希維特是在一九五三年二月第一次在《電影筆記》發表文章 [1] ;最晚的是克勞德․夏布洛,一九五三年十二月第一次在《電影筆記》發表文章,談《萬花嬉春》(Singin' in the Rain) [2] 。
巴贊一邊在忙《電影筆記》的事,一邊還有一直在闖禍的楚浮要到處奔走、請願。終於,楚浮在一九五二年二月二十號被釋放,自德國搭上火車,二十一號早上抵達巴黎東站,然後前往巴贊的家,暫度這初期的「死老百姓」的生活。
巴贊願意照顧楚浮的生活,但《電影筆記》沒有多餘的職位提供給楚浮,所以,他希望楚浮能自行找到一份工作,好能夠獨立地生活。楚浮初期也是這麼想;但是過了好幾個月,因為有這麼近的距離在觀察《電影筆記》,所以楚浮打定志向:要為《電影筆記》寫文章。
楚浮能耐有多強?把他已經為《電影筆記》工作的時間算進去,楚浮宣稱他在一九四○到一九五五年間,總共看了四千部影片。[1] 某些法國影片,楚浮更是反覆看超過十幾二十遍,所以,楚浮打定主意要先寫一篇談論法國電影的文章。後來的電影史學家,例如米歇․馬黎 (Michel Marie),他認為:如果新浪潮算是一種「學派」(école) 的話,那麼,楚浮的那一篇文章就算是學派的「宣言」(le manifeste) [2] 。
楚浮的「那一篇文章」不僅聲名鵲起,恐怕也長期地在促銷《電影筆記》讓它不會倒閉。我們因此進到一個非常偏激的年代。
本文原發表在《電影欣賞》「法國新浪潮五十週年專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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