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影片所述,該學園有四十名「學員」。為了讓學員不要無所事事、或排斥枯燥的課業,該學園引進獨輪車的教學。學習怎麼樣騎只有一個輪子的單車,變成是必修課程;然後,遠程目標是所有學員都要騎獨輪車環島一周。懸疑已立:真的能夠成功地達到目標嗎?

任務的不可思議性不僅在於這款交通工具無法像兩輪的自行車可變速,因此也就是不可能舒服地跟快速地運動;還有,連不到十歲的兒童,也都要克服體能極限,跟著團隊一起用騎的方式環島。

實際碰到的問題更超乎想像:紀律的問題,毅力的問題,對其他人到底有多大的耐心(甚至是管理幹部之間的言語衝突),這些學員看待他們自己的自尊的問題,其他人(甚至是沒出現在片中但一定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的社會人士)看待他們的眼光的問題,有時也是法律的問題跟宗教的問題……這樣的一趟環島旅程,不用故意去編劇,它實際已經發生的事件就已經夠曲折複雜了。所以,《飛行少年》的氣氛是出乎意料地緊繃,不斷地挑戰理性的觀眾的判斷跟刻板印象(跟僵化的思維模式)。

然後,幸虧我們有「愛」,《飛行少年》就是在講:「愛」就是能夠導正已經傾斜的心靈,或至少是達到以上目標的必要條件。

在途中,很不幸地我們見到有中途落跑/逃跑的案例。嚴重者,甚至已報警請求警方協助找尋脫逃的學員。看在絕大多數的理性的觀眾眼中,似乎很難理解「一犯再犯」的病因何在。如果我們是用排斥、瞧不起對方的方式看待他們,他們就絕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理性,一路往犯罪大道的終點站(成人監獄)邁進了。

所以,本紀錄片難能可貴的地方在於:具體呈現「不正常的人」(不理性的)他們的言談、他們的情緒、他們的想法,毫不抽象。每一關,我們都可看到法治機構跟教育機構行使規訓跟控制的權力,總是希望他們能夠回歸「正常」。正因為他們都未成年,或許還能激起觀眾的同理心,用更加鼓勵、倍感同情的方式感化他們。

但如果是成年人呢?犯下滔天大罪呢?那當然是另外一項大課題。但是,《飛行少年》未嘗不是一整套思路的起跑點?用「愛」的方式,去愛那些不討人喜歡的人,去建構一個能夠這樣「愛」別人的環境。團隊精神的顯現,更是這種互相扶持的「愛」的證明。

《飛行少年》曾拿下二○○八年台北電影節最佳紀錄片;但很可惜一年多下來也沒打開它的知名度。不過,筆者卻認為應奮力地推廣該片,因為這部紀錄片的層次超乎想像地豐富,足以在電影、教育、法學、法哲學、哲學的各個領域引起討論跟深思。

本文曾發表在國家電影資料館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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