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孔說:『欸,既然這樣,我們就等他一下吧。』

不一會兒,吳大孟趕上來,隨行的還有李大孔的哥哥李大禹、倪奇亞的兒子倪德融,還有其他好幾位從遊行隊伍中走過來的人。

吳大孟說:
『周星星,看起來你們急著要趕回市區。』
──我說,『你這樣想,的確是沒錯。』
──他說,『那你看我們大概有多少個人?』
──『怎可能看不出來呢?』
──他說,『除非你們能打贏我們,否則你們就得留下來。』
──我說,『難道沒有別的選項,例如讓我們來說服你們說我們應該要走了?』
──『難道,對你們來說,』他說,『你們真的有能力去說服那些根本就不願意聽你們說話的人嗎?』
──李大孔說:『當然沒辦法。』
──『請你們腦袋記清楚:我們不會聽你們的。』

李大禹接話說:
『可能你們都還不知道今天晚上為了歌頌女神,會有一場騎馬傳遞火炬的接力賽。』
──『騎馬?』我大叫一聲,『這倒真的是一件新鮮事!這接力賽是指說一邊騎馬、一邊拿火炬,同時還要再把火炬傳給下一位騎士嗎?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的確是這樣,』吳大孟說,『而且,他們還要在夜間辦一場慶典,真的值得去看看。晚餐過後,我們就會起身去參加那場夜間慶典;還會有一些本地的年輕人陪同我們一起過去,屆時我們可以一起聊聊天。所以,就請你們留下來吧,請不要拒絕呀。』

李大孔回答說
『聽起來似乎應該留下來才對。』
──『欸,如果你這麼認為,』我說,『那我們就留下來吧。』

我們轉往吳大孟的家走過去,抵達時,正好撞見吳大孟的兩位兄弟吳利寂跟吳俄惕。在吳大孟他家,我們還看到有戴希馬˙夏賽端、夏曼提˙潘安,以及李思東的兒子李多風。在屋子裡面的客廳,我們看到吳大孟的父親達叔,在我看來達叔又老了很多。必須要先說的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達叔了。他在客廳坐在一個很舒服的沙發椅上面,頭上還戴著一個像是禮帽一樣的東西,因為他剛剛才在祠堂做完獻禮。我們依序坐在他周遭,因為已經有好幾張椅子擺在那兒圍成一個圈圈。

達叔一發現到我來到那兒,馬上就向我問候並且說:
──『周星星呀,你不常來木柵看我們呀,你應該要更常來這兒才對的。如果我還有那個力氣走進市區,你當然就不須要動身跑來這裡,應該是我們走過去拜訪你才對。但看看我現在的處境,是你應該要更常來這兒走動才對。請你瞭解一下我的狀況,一邊是我的身體已愈來愈難獲得樂趣,一邊就是和人家交談得到的樂趣才顯得更加重要了。千萬不要抗拒什麼,你就讓你自己跟著這群年輕人在一起吧;如果你要來這兒拜訪我們,就當作是你要拜訪你的朋友、或拜訪跟你很親的人吧。』

──『當然的,達叔,』我回答說,『我非常樂意跟那些比我還年長的人交談。因為啊,我認為我們真的得從他們身上學一些東西,就像,如果有人已經在某一條路上擁有某一項專業,而我們又真的非得要走在那同一條路上,不管這一條路的性質到底是如何,例如是痛苦的、艱難的一條路,或安穩的、愜意的一條路,我們就真的得從他們身上學習。而我真的也感到高興能夠從你身上學到一點東西,因為,你看,你已經成功地抵達這個人生階段,你已經能夠識破古代詩人們所言的【跨越老年的門檻】;這個階段是否是人生中比較艱難的階段?你怎麼說呢,達叔?』

──『老天爺啊,周星星,』他說,『我真的很想從我這邊來告訴你我是怎麼看事情的。的確,常常總是某一群年紀相近的老年人相聚在一起,在他們身上果然應證了古訓的價值(古訓:見下面註釋)。當我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其中大部分的人只是互相在抱怨,遺憾不再有年輕人能享有的樂趣,集體悼念一些愛情的美妙回憶,悼念摯愛的人,跟相類似的愉快經驗;他們這樣埋怨連連彷彿是喪失什麼具有重要性的財產:就好像他們以前是真的有在活(過生活),但現在他們真的沒在活(過生活)似的!他們中的某些人抱怨他們的親人對待他們這些老人很不耐煩,把他們當作是社會米蟲;面對這些困擾,他們當然抱怨說就是因為年紀老了才會得到這麼多的傷害。

周星星註釋古訓

周星星曰:達叔引用的古訓是說:『同年紀的人相聚取樂。


(待續……挺好玩的!

(原發表日期:二○一二年十二月三十號禮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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